>>19关于初恋的记忆逐渐变得更加清晰了。那完全是超过10年前的时候,我跟对方的情形可以快进到关于第一次约会这件事的展开(也是最后一次)。我们在短信里反复约好确切的时间,应该也反复地提醒对方了,进行预告,因为激动无比,我们对方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,这确实得发生,而且真的没有退路,因为我们不能在这唯一的一件事情上懦弱。我们从刚认识就在短信里已经说了无数绝对的话,而我们两个都是勇敢的小孩。第一次约会之前的那些日子是我还是个孩子时能感到最紧张的时期,例如我甚至在考试的时候都可以随便睡觉,但是遇到这种相当恐怖的事情,我会在它要来临的每一刻都吓得屁滚尿流。那个时候,我完全不具备与男生自然表达的能力,所以这件事变得更加困难。实际上,毫无浪漫可言,我甚至不知道那到底是爱还是什么,但那绝对是一种,致命的吸引,我知道无法逃脱我作为小孩子的命运。我认为它最终完全像是一场较量,为什么这么说,读者也许完全会疑惑,即使是小孩对爱情完全没有经验,但是为什么会如此肃穆地看待它。对啊,所以是为什么呢?因为我们约会的主题是进行一次拥抱,并且地点在校门口小卖部左侧,河流右侧的这个小区内水泥路的深处。
我很害怕近距离地见到对方,因为我对他实际上完全不熟悉,长达1个多学期的线上聊天也没有让我更加熟悉此人,我们的聊天内容估计全部是抽象的话题,甚至是完全戏剧性的想象,内容大部分与对小孩子的爱情本身的讨论有关,那是我作为一个孩子时的世界中实际爱情的运作方式,我们积极地投入进去。我认为我们将会结婚,并且永远拥有对方,因此我每天都在倒数,我自己设了一个倒计时,每天手动改日期。可我就是害怕近距离见到他,我在当时心里也清楚,拥抱会让我跟他更亲近,也可以打破这个尴尬的网恋局面,我们即使作为小孩子也得有对未来的担当,如果连见面拥抱都不敢,那么如何敢在未来结婚呢?也许在这之后,在学校里碰到这种事情就不是问题了,我不至于会再像之前一样,远远地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却像看到鬼一样撒腿就跑然后躲起来。
不过就如上面所说的,一切都没有退路,约定已经达成,如果不去,并且不与对方拥抱,我就成了说谎的人,而我还未学会说谎或做说谎的人。我知道那真的是小事,但是也是很大的事,让我完全想撒腿就跑的事。记得对方在那段时间表现的比较儒雅(约会前的最后的线上时期),并且应该故意有些放松,也很有担当地不告诉我他到底有多紧张和害怕,不过具体的我真的已经完全不记得了。但我在此人身上看到了一种高贵的美德,我作为小孩非常震撼,也许估计,从未有过的神圣马上要降临到我身上,而我可能真的无法承受。也许我的人生会因为那次失败或特别成功的拥抱,而完全改写。
而每天晚上睡觉前,我应该就是在脑海里练习拥抱的那个动作,到底要用怎样的力度,要用怎样的表情,我逐渐很确定我应该有的动作,虽然内心的恐惧不散但是我应该是更加自信了,我感觉自己变得更加成熟和有担当。我知道我马上就能亲手接触到爱情的那个对方,不可思议。这绝对是快乐到让我想立刻放弃的体验,迈出第一步吧——我绝对这样想!
最后我在约定的时间和地点看到了他,我猜那时绝对不知道为什么——他做什么微小的动作,他的面容和被风吹起的头发——一切使得他看起来像一个遥远却拥有人类性格的神(那时我尚未有这个概念),我心里越来越害怕,最终我变得完全木纳,据说我的脸在当时非常红,看起来完全羞耻和胆小。
我回去后绝对在回味,对方为什么如此优雅和迷人,他的美貌让我神魂颠倒和昏厥,后来过去很久很久,我发现在我的视角下这是普遍的。
对方最终连中考都没去——但是最后不知道靠什么上了中专——我不知道他处于什么样的绝望中,也许是家庭,也许是关于我不知道的关于M的故事,那是我无法踏足的属于他的神圣领域,我即使充满好奇且不甘心,却也自然地把自己放在那位先来者之后,因为我知道她先目睹了对方年轻的面容,而且M似乎已经不在了才导致他作为初中生就有没人拥有的可怕的忧郁。后来,我在上高中后有一天得知他的消息,在打工时他的手指被卷入了机器,痛苦无比,随后他给我发了长信。我除了能感受到拥抱时的爱的激荡——这融合了许多想象和回忆——我感受不到任何他的痛苦,也感受不到任何他的逝去。我仅仅永远为他的美丽所震撼。